跟着老戴出海一整天,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害怕。我恍然发现,海矶钓似乎跟鱼的关系并不大,倒和玩命有关。
一怕翻船
第一股浪袭来,我们的小船顺势往上一漾,再屁股向下地砸到海平面。从这一下开始,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就再也没放下来过。从沙滩到岩石船程40分钟,我却觉得那比40个小时还要漫长。
我们这条载着5个精壮男人的船箭一般扎向大海深处。我从没离海这么近过,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海面。甚至不用伸手,风会让海浪主动往我们怀里钻。
我不知道同船钓友是不是和我一样害怕。他们低头闭眼,两手交叉在胸前。身体和着快艇颠簸的节奏大幅度抖动。我试图跟他们学,但是不行,半分钟屁股就会被铁甲板砸得开花。疼得睁开眼时,发现大部队早已分散,我们孤军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横冲直撞。船下漩涡连着漩涡,看得人毛骨悚然。船每一次被浪举起,我的心就一紧,生怕它在空中翻个身,让我们大头冲下落下。我没有穿救生衣,但恐怕穿了也带不给我半点安慰———毫不夸张地说,对“活着”的企盼,从来没这样强烈过。
二怕登礁
我实在搞不懂这帮玩家是怎么想的,到了大礁石偏不肯马上登陆,非得再绕上一圈,找一处浪最大的地方才舍得爬上去。
礁石旁的风浪比海中间更大。每一次“惊涛拍岸”,我们这一叶扁舟就前后左右乱晃。我断然不敢抬头,但看着涌进船舱的海水在脚面上一次次漫过,同样也会头晕。船家一次次试着将船头抵住礁石,浪太大,折腾了近10分钟才成功。但这并不表示船不再摇晃,只“固定”了船头的扁舟此时摆动会更加杂乱,更加没有方向。
就在我感觉船快要散架了的时候,奇迹发生了———我身边的一个台湾人居然站起来,背着近30斤的渔包,从晃得坐都坐不稳的甲板上,稳稳地站了起来。不等我张嘴表示惊讶,他已经一步一步迈向船头,横跨上礁石,再几个小碎步冲上高处。整个过程如履平地。
“好!上得好!”船上另几位鼓掌起来。
三怕“疯狗浪”
我觉得那天很对不住老戴。为了我也能够上岸,他不得不选了一块相对浪比较小的礁石。我和他背靠背坐在不足10平米的小礁石上,他开始麻利地搅拌饵料。也许你认为这下我应该心平气和看了吧。错,我将目光伸向大海深处,留意着每一个朝我们靠近的波浪。此时我们仍然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。
来之前老戴告诉过我,大海是翻脸不认人的。刚才还风平浪静,转眼就会卷起一个十几二十米的巨浪,这种“疯狗浪”足以把它所到之处的任何东西都卷走。有不少人因为应对不及葬身大海。老戴自己也碰到过这凶猛异常的“疯狗浪”,昏天黑地的一瞬间,他赶紧扔掉所有东西,双手死死扣住岩壁缝。浪退后,双手被岩壁上的贝壳刮得血肉模糊,好歹保住了性命。
老戴教育我说,要是被海卷到了海里,千万不要往岸边游,岸边浪大,还会有海草缠住身体。唯一的方法是尽力游向海中心,等救生员驾船来搭救。他说得很轻松,根本没发现我已经变了脸色。
———海矶钓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