虾虎鱼,宁德方言唤作“蛮槌”。这是一个颇可玩味的发音,可能是因虾虎觅食大胆,索饵凶狠,有一股子“不管三七二十一”的蛮劲;还因为它食饵决不松口的特点,钓鱼人往往觉其憨,就像北方人常说的“像个棒槌”

  虾虎是很多沿海钓友的“入门鱼”。

  虾虎常寄居于蛏、蟹的养殖塘,但它们从何而来,从何而去,却没人能说清楚。即使是当年用消毒液清过的塘,养上一段时间后,又会出现这些不速之客。既然是不请自来,塘主们对钓“蛮槌”的朋友们,态度大多宽松,在工作之余也会打几把竿,放几节网兜,捞到的虾虎自然是送到市场上去卖的。因为虾虎的肉质十分鲜嫩,刺少肉多,很受当地人的欢迎。

  塘主的宽容,加之虾虎的蛮憨,钓友们每次前往都小有收获,少则几斤,多则几十斤。我曾见过有人一天下来钓满“海狮”牌台钓鱼护整三节的场景。于是,每年入秋以后,总有大批钓友活跃在各个海塘之间。

  眼看着北风越刮越紧,水里的鱼吃口越来越小,我们不禁想念起了“憨憨的蛮槌”。大家一合计,决定到漳湾镇一个开放的蛏塘去试试。换下了台钓的小钩细线,我们赶到一个渔具店绑上粗钩大线。听说我们要去钓蛮槌,老板娘直摇头,说是现在蛮槌也学精了,好多人都是兴高采烈地去,可怜兮兮地回来。

  真有这事么?大家都将信将疑。“憨了一辈子,一年就能改得好么?”同行钓友的一句话,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。

  到了钓鱼的蛏塘,放眼望去,只有两三个钓友在北风里坚守阵地。过去问问,也都是无精打采地摇摇头。我们小议了一番,蛏塘水位很浅,只有进水口的位置水稍深些,大家就在这附近拉开了阵势。

  很快的,有人拉上了两条小虾虎,很是欢喜了一把。可接下来的事正中了临行前的预言,十几把竿纹丝不动。突然,一支浮标猛地一沉,有人忙不迭地的一抬竿,最有喜剧色彩的一幕出现了,一只大虾虎破水而出,飞在半空中,可是它一张嘴,应声脱钩而下,重归水底。大家面面相觑,真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正当有人怀念热汤热茶,有人开始规划下次行动之际,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——王军民。以前曾在“**钓鱼之窗”网站上见过他用路亚在码头上钓过虾虎。我也有过使用路亚的经验,在嵛山岛矶钓时用路亚中过美国红鱼,可是不知道在浅水海塘里是否适用。不管怎样,尝试总是有助于打破僵局的。

  我选择了一只Minnow((Floating),因为它的体型较细长,比较像蛮槌喜欢的活虾,而且它的浮水性比较好,容易克服沉入塘底淤泥的危险。打定了主意,我不假思索地拿了一只绿色黄点的路亚,顺风势打出去。路亚在蛏塘中央落了下来,我稍稍低下竿头,避免北风牵动虚线,开始慢慢摇轮。Minnow浮出水面后,又稍稍沉了一些,用肉眼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。我慢慢地摇着,间歇有扬竿的动作,路亚也很配合地在水中活泼地游着。其他朋友也跑过来看热闹,却不知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。

  奇迹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。眼看着路亚刚跑过三分之一路程,突然被猛地拽住,这力量大得出乎想象,不太象是虾虎咬钩的手感。随着我一扬竿,一个眼尖的朋友大叫起来“螃蟹、螃蟹,慢一点”。沉寂许久的场面,终于热闹起来了。临时装抄网的朋友,手冻得发麻,装了好半天才把抄网递过来。

  螃蟹的“落网”一下子点醒了我。是因为摇轮的速度太慢,螃蟹才有可能夹住路亚。虾虎的泳速比螃蟹快得多,可以适应更快的速度。有了刚才的经验,我打破了均速慢摇的频率,打起了时快时慢的速度差。果然不出我所料,路亚猛得一重,一只虾虎很轻快地被我摇了上来。为了延长路亚的行进路线,我开始在田埂上横向行走,沿着蛏塘的对角线不停地收线。不一会儿,这一招也开始奏效,水桶里的虾虎慢慢多了起来。

  看着我不停地上鱼,一位朋友忍不住翻出我的另一只minnow,在蛏塘的另一侧开打。可奇怪的是,不论他怎样摇总是空竿。我见状也觉得奇怪,试着互换一把竿后,还是我先前的一把中鱼,后面这一把还是“默默无闻”。

  在回家的路上,大家还在谈论这件事,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正当此时,还是那位朋友猛得大叫一声“晓得了,前面一把路亚是青绿色的,后面这只路亚是红色的。”瞬间,我也恍然大悟,最简单的事实总是容易被忽略,活虾是青色的,自然青绿的路亚模拟效果最好。也就是说,只有煮熟的虾才会是红色的,虾虎对从未见过的红色自然十分警惕,空竿就再所难免了。

  会用路亚,还要会选色。莫看蛮槌憨,却也着实给精明的钓鱼人上了一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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