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开钓鱼日记:一九九五年七月十八日,天气晴,偏南小阵风,最高气温三十一度。
天气闷热,从早晨三时至上午九时,我的两盘小底钩也失灵了,一声不响,鱼池一共出了两条上周六放钓的小鲤子。
我耐不住寂寞,朝池主借了一把小短竿到柳树荫下钓小鱼玩。钓到十一时,见小鱼够炸一盘了,就回到原来的钓点开始起底钩。身后传来一阵摩托声,一个头戴防护盔的陌生面孔,拎着大渔具包直奔我这儿来。他见我要走,紧挨着我还剩下的一盘小底钩并排支起三把海竿,拿出一袋和好的酸臭鱼饵,看样子准备钓浮钓。此人动作真够快的,转眼间,已抛进去一竿。
池主见状,过来说:“池里的鲢子不是放钓的,咱这不让钓浮钓!”
他不满意地瞪起三十多岁特有的一双精明的眼睛说:“我上次来这钓海竿,钓上来一条鲢子你也看见了,并没有说不让钓啊!今天是怎么了?”
池主说:“放鲢子是为了保持池水清洁,碰巧钓上来的算运气,专钓不行!”
他立刻换成一副笑脸,近于央求说:“兄弟,你看,颗粒料我一点没带,大热天的,我这么老远地奔这来了,就关照关照吧!再说,都快过午了,就是来玩玩!”
池主想了一下说:“你这样说,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。池子里的鲢鱼都在二斤左右,就以六条为限,不挣你钱了。”
“行,谢谢!”他道着谢,笑着递给老板已经准备好的十五元钱。
池主瞥了一眼钱,十分不悦地说:“钓海竿从来没有半天,你是知道的。中午天热正是浮钓的好时机,你不能让我赔太多了吧?”
争争讲讲了半天,他才掏出钱包,又添上五元钱。池主无奈地收下钱。
我刚要走,钓鲢者有了鱼情,手上的海竿弯成半月形。已经坐得不耐烦的钓友纷纷围过来。鱼很有力气,半天才见到鱼影,是一条漂亮的大花鲢!花鲢有力地摆动着黑灰色的长鳍大尾,姿势优美地上下回游,就是不肯靠近池边。有好几个钓友手拎着抄网,木立一旁,惊望着这条意想不到的大鱼。池主在一旁提醒说:“别着急,慢慢遛,这条鲢子是江里的,九一年发大水冲进来的,几年的功夫,长成了这么大的家伙!”
鱼终于靠边了,被钓友老王用全鱼池最大的抄网抄住,抄网抬不起头来,另一位鱼友忙用手里的抄网托住网头,总算把鱼弄上来了。有人好信,提出用秤称一下,满足大家的好奇心。钓鲢人不同意,怕伤了鱼,忙抖开卷做一大团的特制鱼篓,熟练地把大鱼装进去,放到深水里。罕见的超大鱼篓使我惊觉,此君来者不善!
抄鱼的老王对此人的不近人情有些不满,不屑一顾地对我说:“用浮钩钓十多斤的鲢子不算事!得说是池主成全他了。去年开春,我用蚯蚓钓鲤鱼碰上了一条大鲶鱼,自己一个人弄上来的!”他瞅瞅池主,“当时,他媳妇都心疼得哭了,我不好意思,又掏出二十元钱,他说啥没要!”
池主说:“鲶鱼是十三斤六两,鱼池轰动了好几天。这条鱼躲过这几年的渔网,却被王大哥的单钩钓上来了,这是他的运气,哪能再收钱呢!”
池主的仁厚,没清过底的充满神秘野趣的鱼池,对我产生了强烈地吸引力。
我再去鱼池时问池主:“钓大鲢的那位朋友,后来又钓了几条鲢鱼?”
池主连连摇头,笑着向我讲述了我走后的情景。那位仁兄又连续钓上了四条二斤多重的白链,后来鲢鱼不上钩了,他又向要走的钓友要了一些剩下的颗粒饵,由浮钓改为底钓。一直靠到太阳西斜,天边泛红,也没凑足六条。
走时,他的摩托还没出鱼池就突然熄火了,一直鼓弄到蚊子上来也没有弄好。此君只好推着摩托悻悻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