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说可就远了,那真是个遥远的故事。
  而那故事的主人公----我,正尽力地回忆着,不想丢掉任何一个美好的细节,我想把那故事完整地送给年轻的朋友们。
  20年前初秋的那一天,怀北车站,台上水库、那漆黑的夜、“草棍子”和那独特的烛光构成了连续的画面,让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翻开。
  那年,当毕业论文做完的时候,我马上又拾起我那第一业余爱好——钓鱼。
  想想那个时候,收入少得只够基本生活,哪儿象现在,说买个鱼杆,早上刚有打算,中午就已经把爱杆儿攥在了手里。那时候,我刚刚开始学钓海杆儿,买几根海杆连想都不敢想,那海杆儿得自己自作啊。先找材料,然后就是每天一有工夫就蹲在院子里,锉呀、磨呀,那阵势,现在的小哥们哪里想得到。
  就因为做海杆儿,我认识了过路的一位老人,姓刘,当时有60开外。他见我干活儿,总喜欢凑来聊几句。他说他也喜欢钓鱼,也是玩海杆儿。那天,他居然把他那海杆儿拿到我家来显示。被我大加赞赏之后,那老爷子一高兴,居然说要带我去他老家钓鱼。他的老家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雁栖湖,当时叫台上水库。
  经过一番准备,那天,我们老少爷们儿就上路了。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儿钓鱼,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,记得好象头天晚上都没睡好觉。我们是下午两点钟出发的,乘一路公共汽车到了北京站,买了去怀柔的车票。那是趟“工勤车”,就是那年月专门接送远郊区工人到城里上下班的专车,不象现在,有郊区旅游列车。
  我们一路上无非是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儿,可我的心早就飞到了水边。
  在怀柔倒车,又乘另一列车才到了怀北车站。下了火车,还不算到了地方,还得走好远的路。那时也就是年轻,没觉着怎么样,大约半个小时,我们看见了那水面。去惯了八一湖、去惯了上庄,在这么大的水面钓鱼还是头一次,真有点儿心灵被震撼的感觉。
  那时,我们钓鱼带的东西简单,不象现在,象搬家似的。除了鱼具就是一瓶水和简单的食物,什么遮阳伞、折叠椅、气垫床、帐篷统统没有。
  路上颠簸了三四个小时,还真是有些疲劳。可那迫切的心情根本就不容自己先歇会儿,七副海杆儿仅半个时辰就都打了出去。刘大叔到底是年纪大了,我都完活儿了,他还在那儿摆弄他那仨精致的小海杆儿。
  工作程序完成了,我才顾得上歇会儿,才顾得上饱览那山水景色。这时,夕阳就要落山了,晚霞将湖水染成淡淡的红色,对面背阴的山体影影绰绰,预示着天就要黑了。我环顾四周,除了我和刘大叔,远近再也看不见一个人,没有了城市的喧嚣,除了湖水轻轻拍岸的声音,静得让人害怕。哦,这就是台上水库,这就是让我睡不着觉的那神秘的地方。
  天完全黑下来之前,我就开始上鱼,半斤左右的大鲫鱼上了三四条。渐渐地,夜幕降临。我把鱼杆上铃,打着手电,严阵以待,静等着想象中的大鱼上钩。这时,我看刘大叔从包里掏出两根蜡烛,心里纳闷,问道:“没带手电吗”?刘大叔笑笑说:“我的蜡烛比你的手电好使”。说着,把那蜡烛插在了他那三根支好的鱼杆前面,在蜡烛四周插了四根小树棍,然后又掏出塑料袋套在了四根小树棍上,塑料袋的底儿撕开个洞,一个“野外油灯”就做好了。点燃了蜡烛,那烛光虽然没手电的光强烈 ,可均匀的光线正好可以看清那几根鱼杆。呵呵,我又学了一手。那野外湖边的烛光深刻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。
一阵子安静,没鱼吃食,我俩边吃干粮边聊天。过会儿,刘大叔毕竟年龄大些,靠着块大石头,裹着风衣开始打盹。
  忽然,铃响,我的一支鱼杆被鱼拉得上下剧烈颤动,接下来,提杆,收线。黑灯瞎火的,凭着感觉,想尽力引导那鱼顺着两根鱼杆儿的空挡过来。凭手感,那鱼少说得两三斤,东突西撞,挂乱了相临海杆儿的线。那鱼露面了,刘大叔叫了一声:“草棍子”,同时用抄网帮我把鱼抄了上来,那鱼还真有两斤多重。
“草棍子,什么叫草棍子”?刘大叔说:“城里人说的草鱼,我们这地方人叫它草棍子”。那是我第一次钓到草鱼,那时候,八一湖、上庄就没有见过草鱼。
现在称为“连口”的情况出现了,我想大概是在夜里10点钟左右,七根鱼杆也就能甩进去三根了,鱼不停地吃食,我和刘大叔不停地上鱼,一水儿的“草棍子”,我们碰上鱼群了。
  午夜,鱼情渐渐平息,我们也累了。清点了一下,我入护草鱼12条、鲫鱼7条,刘大叔草鱼也有四五条。后半夜,鱼好象累了,基本上不吃食了,我们也累了。我在地上铺块塑料布,拌着那浪涛拍岸的催眠曲,居然睡着了,好在那时年轻,身体强壮,没着凉。
  “别睡了,天亮了”,刘大叔把我叫醒了。天真的亮了,清晨的台上水库更显美丽,平静的湖面延伸去,带给你开阔的遐想。看看夜里的收获,心里别提多美了。“你先钓着,我得回家去一趟,中午过来”。我知道,他老人家是累了,而且人家是陪我玩儿了一宿。刘大叔走后,我打起精神,接着战斗。
是那时钓鱼的人少还是太远的缘故,我始终就没见有几个来钓鱼的人。倒是来了几个当地的人,一根竹竿,甩大鞭。偶尔过来问上几句,要俩鱼钩、要段鱼线。一上午也没有人过来卖票。
  上午的鱼情和夜里截然不同,闹起了小鱼。海杆儿差不多都在不停地动,可拉上来的却都是白条。我动了动脑筋,换食。我在附近的草丛中寻找蚂蚱、油葫芦和蝈蝈之类的昆虫。一会儿功夫,全换好了,我踏踏实实地等大鱼上钩。别说,还真起作用,小鱼渐渐地不闹腾了,鱼杆儿小动我也不理睬。大约11点钟的时候,一条大草鱼,估计有六七斤重,被我钓了上来,接着又上了几条小些的。
  中午,刘大叔带着他的侄子来了,还给我带来了午饭----菜团子。吃着菜团子,看着鱼护里那么多鱼(估计四五十斤),我得意极了。
  我要回家了,鱼就带了两条大的,其余都留给了刘大叔。那次钓鱼令我终身难忘。
  几年后,那里改成了雁栖湖公园,我又去过。我刻意地寻找我当时钓鱼的地方,可哪个地方都不象。自然的风光被人们改变了,那美好的自然风光只能去记忆中寻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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